第330章大结局(38)
尹建成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村民们报警,称村里出了个持枪的“蒙面劫匪”。
“锰矿大劫案”的主犯嫌疑人在逃,警方在城区内掘地三尺也没找出个鬼影子,正当他们焦头烂额时,突然得到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嫌疑人很可能已经逃出堰城,又在村里犯案了。
胡志生曾对此颇为疑惑。
劫案主犯嫌疑人的面貌和个人信息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警方在这种情况下开展的全城大搜捕很难有所收获,明知如此却仍然有此部署,纯粹就是例行排查,聊胜于无。此外,嫌疑人心思缜密,冷静理智,反侦察能力极强,很多方面也都预判了警方的预判,以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城大搜捕,极可能达不到敲山震虎,让对方在惊慌之中露出马脚的效果。
简而言之,嫌疑人只要不动如山地和普通人一样,警方则很难将其甄别出来。
再则,嫌疑人既然已经逃出堰城,为什么又要犯案,还和打劫锰矿时一模一样的装扮?这种自曝行踪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
所以,胡志生一度认为村里突然冒出来的“持枪蒙面劫匪”,和“锰矿大劫案”的嫌疑人很可能不是同一人。
但办案警员随即向胡志生报告的追踪情况却恰恰证明了他们就是同一人:在当地联防队的围堵中,“劫匪”曾朝联防队员开过一枪,虽然没有打中人,只打中了一棵树,但弹道痕迹却证明这把枪就是枪杀了周小平和严静宇的同一把枪。
同时,被“打劫”的村民家里少了一套衣服和一些食物,这解释了“锰矿大劫案”的主犯嫌疑人逃出堰城后为什么会抢劫农户——他很可能是因为缺衣少食,身上还没钱。
一个抢劫了一百多万的劫匪,身上会没钱?还穷得连衣服都没得穿了?这让胡志生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弹道痕迹却让胡志生不再有任何疑惑和犹豫,立即集中力量追捕嫌疑人。
“如果大摇大摆地出城,即便能瞒过守在关卡盘查的警察,但登记的身份信息会暴露我本人还在堰城,这和我先前制造的假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证明自己在沿海务工的这一情况完全相反。”
“在堰城也留不得。除了外出的车站、码头会做全面管控,城内所有的旅馆、招待所、出租屋也都会做全面排查,如果留在城里,我的个人信息也迟早会到警方手里。”
“这会是一个很大的纰漏,警方即便一时之间察觉不出来,但时间一长,只要对出城人员和外来人员信息有了仔细筛查,肯定就会将我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到时候真就插翅难逃咯。”
“所以,我不得不逃出堰城。但在出城以后,给自己做了个头套,这是我思虑不周;在农户家里逗留过久,被人撞见这也是我的失误;而最大的失误,则是在逃亡途中开了一枪。”
“当时参与围堵的人太多,差点儿就逃不出去,情急之下,不得不开枪吓唬他们。”
“应该就是这一枪,至少让警方锁定了我就是杀了周小平和严静宇的凶手,在之后的追捕中,才会越来越难缠。不然,对于一桩私闯民宅的普通案件,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的情况下,警方不会浪费警力去纠缠一个小蟊贼。”
尹建成对于自己当年的逃亡有过复盘,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毫无疑问他能做得更好。
“逃亡途中,有几次和警方擦肩而过,险些被抓。”
“一次是被警犬缠上,甩了半天没甩掉,最后只能潜入潭水里,靠着一根竹筒呼吸,才躲过去。”
“一次是被前后包抄,无路可走,只能赌命,爬到一棵大树上”
“最后一次是在一个路口,有两名警察突然冒了出来,我当时浑身邋遢,胡子拉渣,就干脆装成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乞丐,蒙混过关。”
之后,尹建成索性乔装成乞丐,一路乞讨到沿海某市,找到自己的战友,向其谎称创业失败,获取信任后,又在他的工地上打了很长一段时间工,把“假象”做成了事实。
“逃亡途中,应该路过了‘拐卖村’,这一点为什么不提?”李竹道问。
尹建成看着李竹道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复杂情绪:“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况且,这和你要调查的案子没什么关联。”
李竹道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为什么和娜娜之间不以亲生父女相称?”
尹建成一脸茫然:“我从沿海回到老家,碰见她母亲时,她就已经好几岁了你问这个干啥?”
“有些事你认为我没必要知道,但有些事,我却认为你应该知道在当年杀害于海波、严静宇和周小平的案发现场,警方搜集了你的dna,经检测对比,你和娜娜之间存在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尹建成的眼神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从李竹道的神色中确定了这不是一句谎言后,很快就难掩惊喜,但想到尹娜的结局,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吞噬。毫秒之内,他的情绪大起大落,神情复杂难明,最终涌出两行热泪,陷入呜咽
良久,尹建成收拾好情绪,摸了摸鼻子后,又一抹眼泪:“有些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对你没好处”
李竹道却目光坚定地看着尹建成:“但在我眼里,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尹建成和李竹道对视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准确来说,我认识娜娜的母亲,并不是在从沿海打工回到老家以后,而是在此之前,我当年在逃亡途中,路过‘拐卖村’时,就和娜娜母亲认识,那时候还没有娜娜。”
“当时是在‘拐卖村’村外。娜娜的母亲被人骗到了‘拐卖村’,试图逃出村子,结果就在村子外和我碰上在确认我不是‘拐卖村’的村民后,她就求我将她带出去,我当时正在逃命,怎么可能带个女人上路,还是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人。”
“但娜娜母亲不知道,只当我是路过,见我不答应,还以为我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条件,她就自以为是地利用自己的身体,想和我达成一致。”
“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又是送上门来的所以”
“之后,我也并没有将她带走,而是戴上头套,用枪逼着她带我回村里找吃的。到了这时,她才意识到,我不是个什么好人。”
“她把我带回了自己在‘拐卖村’的丈夫家里,她丈夫姓赵,叫赵传宗,还有一对双胞胎继子,分别叫赵长安、赵长康,这对双胞胎的生母叫谢影,也就是‘白土文’案里死掉的那个女人”
“我在赵传宗家里留宿了一夜,到了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出门赶路我当时不可能带着娜娜的母亲一起上路,在她做早饭时,就索性以实情相告,说我是一名逃犯,不可能带着一个累赘跑路,但也承诺只要逃出警方的追捕,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就会回来救她。”
“她问我大概要等多久,这个具体的时间我也没法确定,也就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复她很不高兴,说只能怪自己倒霉,碰到的不但是个土匪,还是个骗子”
“我也是在进‘拐卖村’之前,就从娜娜母亲嘴里,知道这个村子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敢逼着她带我回村里找吃的,也才敢在赵传宗家里留宿一宿都是一帮屁股不干净的牲口,肯定不会报警,说自家‘被劫’了。”
“离开‘拐卖村’以后,我在沿海打了几年工,确定警方对我没有任何怀疑后,才敢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到堰城。”
“娜娜的母亲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我逃亡在外,一直记得这个女人,也记得她恳求我带她逃出‘拐卖村’的一幕,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所以回了堰城后,我决定去‘拐卖村’一趟。”
“但到了‘拐卖村’,我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被警方查处。‘拐卖村’这样的毒瘤不是什么光彩事,警方将其查处后,也就并未向外界公布。我在村里一打听,都说她带着自己的孩子早已离开村子,我以为她回了自己老家,心想这样也好,结果没过几天却在堰城的街上碰见她了”
“我和她打了招呼,但她却完全不认识我我转念一想,这对于我和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对于她来说,我承载着她的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对于我来说,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是一名‘逃犯’的人。她完全不记得我,这着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因为她的脖子上有一块胎记,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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